秦明:分田单干与消失的“年味”

秦明:分田单干与消失的“年味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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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年关临近,笔者带着孩子回到了老家。孩子被街头打糍粑的场景吸引,驻足观看了一会儿。

  现在的糍粑大多是食品工厂里机器压制出来的,这种人工打糍粑已经消失多年,而今却以街头景观的形式复活,对于现在的孩子们来讲的确是稀罕事物。

  笔者下时候每到小年前后,村里的壮汉们便要聚在一起。家家户户将提前泡好的糯米拿过来蒸熟倒在石窝中,四个人抡起石锤轮番打糍粑,旁边还有一个壮汉不停地将石窝里的糍粑团翻面,最后将打好的糍粑团搬到八仙桌上,另一个壮汉用擀面杖将糍粑团擀薄切片。

  整个过程全是力气活,一般打一窝糍粑就要换一拨人,替换下来的人在一边抽烟、拉家常,休息一会儿,等着下一窝糍粑。

  村里的玩伴们每逢这时也是最开心的,蒸好的糯米舀上一碗、撒上白糖,就成了极好的美味。

  人工打糍粑这种活儿一般都是一个自然村里十几户人合作完成的;类似的还有杀年猪,同样需要几户人家合作完成。

  对于我们这些小孩子来说,看见打糍粑、杀年猪,就知道要过年了,这大概就是所谓的“年味”吧。

  就在除夕前的这几天,还有旱船队、舞狮队在村里的轮回表演。联产承包责任制推行的最初两三年,大队的文宣队还没有解散,每到年关和重大节庆日都有表演任务。县里国营的剧团、电影院也会在腊月送戏剧、送电影到农村,演出的地点就在还没被分掉的小队打谷场……

  这些就是笔者对儿时“年味”的记忆。

  后来,小队的打谷场也被分掉,变成了稻田,笔者再没见过县里送下来的戏剧、电影;生产队已经没有了集体资产,文宣队也解散了,外乡人把旱船、舞狮当作了讨饭的营生。

  再再后来,村里的壮劳动力大都去到城市打工,村民之间联系越来越淡,人工打糍粑、杀年猪的场景便也消失了,一同消失的便是“年味”……

  关于“年味”消失的原因,大众有很多解释与讨论,而对于笔者这样的农村娃来讲,“年味”消失最根本的原因就是集体经济的解散,我们从原来的一整个大家庭变成了一个个支离破碎的小家庭。

  而今,门对门相互不熟悉的甚至不认识的,不仅仅是城市居民楼里的居民,农村里除了打麻将、赌牌还能聚集起一点点人气,整个农村到了年关也依然是死气沉沉,家家户户都关起了门。儿时整个村里的小伙伴们聚在一起斗灯笼、放烟花的场景再也见不到了。

  “年味”是一个传统的事物,这是很多人的共识;然而,一个很残酷的事实却是,而今人们关于“年味”的记忆全部来自三四十年前,而不是更久远的旧社会。

  笔者小时候曾经听姥姥忆苦思甜,讲我们这辈的孩子多么幸福,姥姥记忆深刻的是她小时候家里还要从别家借一盆豆腐,才勉强过了一个年。

  在旧社会,富人有富人家的“年味”,穷人有穷人家的“年味”;富人的“年味”是幸福的,穷人的“年味”却是苦涩的。鲁四老爷、黄世仁家的“年味”,与祥林嫂、杨白劳家的“年味”能一样吗?而后者才是绝大多数中国人在旧社会的“年味”。

  1943年的春节,鲁艺的学员和延安当地群众一起,载歌载舞敲锣打鼓,吹着唢呐,推着拥军小车,划着旱船,扭着秧歌,来到了枣园给毛主席拜年,并演出了新秧歌剧《兄妹开荒》、《夫妻识字》等节目,毛主席也很高兴地给前来的干部群众拜年。

  1943年春节鲁艺演出《兄妹开荒》

  1943年鲁艺秧歌队在延安演出,排头者为后来创作出《我的祖国》《英雄赞歌》《让我们荡起双桨》等经典作品的音乐家刘炽

  到1944年春节,延安工厂、学校、部队组织的秧歌队多达27个,上演了150多个节目。延安到处充满了欣欣向荣的节日氛围。

  这样的“年味”从延安逐渐传遍到了整个解放区,再一直传递到新中国。在新中国的广大农村地区,依托人民公社的经济基础,合作起来的劳动人民才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幸福的“年味”。

  笔者听父母讲过70年代的春节,除了打糍粑、文宣队演出这些笔者儿时见到的事物,还有大队组织的“忆苦思甜会”。姥姥对我“忆苦思甜”大概便是从那时学来的,只是姥姥这一辈以及父母这一辈,对于“忆苦思甜”是很不理解的,否则也不会有后来单干的顺利推行了。

  人们怀念“年味”,怀念的其实是曾经的社会共同体带给我们的集体主义氛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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孩子、家庭、社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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